和孩子谈“性”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比起以往,现在的孩子有更多机会暴露在性暗示下,情况较以往复杂得多,因此和孩子谈“性”比以往更为重要。而如何与孩子谈“性”,牵涉的不只是我们的尴尬、避而不谈的问题;也不只是孩子的反抗或一味禁止所产生的问题,父母的不采取行动或者做法不当,所塑造出来的孩子对“性”的态度、道德感、行为,才是整个问题的核心。
美国人琳达·艾尔和理查·艾尔在他们的《如何与孩子谈“性”》一书中提到,许多美国人在孩子8岁时,父母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认真地谈一次“性”。从孩子们事后的反映看,当他们清楚地知道“性”意味着什么时,都“有一点震惊”;同时,他们也感激父母们让自己知道了“生命中最大的秘密———婴儿是如何在妈妈肚子里诞生的”。
由此我想到了中国的父母们,大概很少有人在自己的孩子8岁时和他认真地谈“性”。
我也想到了自己在孩童和青少年时期的性困惑。8岁时,我的父母没有和我谈过“性”,我周围的孩子们的父母们也不和他们谈“性”。大家只是在朦胧中感到男女最隐秘区域的区别,和对这种区别的好奇;再有,大家认为有了妈妈就能生孩子了,为什么还得要有爸爸,不明白爸爸对生孩子的意义。但是,中国的父母们很能沉住气,没有人告诉自己的孩子,婴儿是如何在妈妈肚子里诞生的?
我的青春期是在“文革”中度过的,那是一个几乎不公开谈“性”的年代,男女生之间还分界限,互相很少交往,谁要是和女生交往多了,还常常是别的同学取笑的对象。那时,常常有一些公判大会,对一些强奸犯公开宣判,我们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们,只是隐约感到强奸和“性”有关系,这很容易地让我们把“性”和“有罪”联系在一起。我工作以后,是在北京的一家工厂,厂里常有一些职工犯“生活错误”,我终于清楚地知道了,“生活错误”就是男女之间在“性”上有问题,这加强了我对“性”的犯罪意识。也许,正是由于这些客观原因,让那个年代过来的年轻人,常常对“性”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罪恶感。
我的青少年时期很少能看到有关“性”描写的公开读物,记得我最早看到的和“性”有关的小说是柳青的《创业史》,那里有一段公公强暴儿媳的描写;再有,就是上世纪50年代翻译的法国作家莫泊桑的小说《俊友》(也译作《漂亮的朋友》),那里面的男女之间的“性”描写,曾在很多年轻的中学生之间传看过。当然,还有上世纪50年代出版的原版的《三言二拍》,其中《醒世恒言》的“性”描写相当露骨,该书还让那个年代的中学生知道了同性恋。当然,除了柳青的《创业史》外,其他许多中外小说在当时是受到批判的黄色读物,已经不能公开出版了,只是在一些中学生手里秘密传看。还有一些手抄本,如《少女的心》。
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,北京一些机关的礼堂常常放映一些内部电影,当时内部放映的一部最有名的“黄色”影片是《处女的脚》,我曾在北京化工礼堂看过这部片子,这部影片的写实描写,让那个年代的很多中学生彻底知道了什么是“性”!
上个世纪80年代初,我在北京的一所职业学校当老师,我们班上的学生都是高考落榜生,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。有一天,我管的班正上自习课,我到教室一看,班里空了一大半座位。我问:“同学们哪去了?”班长告诉我,很多同学到学校旁边的一个种马场看种马交配去了。我气急败坏地跑到种马场一看,学校里有上百个学生在看种马交配,其中有近一半的女生,我和其他几位老师把同学们轰回了教室。事后,我们几位老师私下讨论,孩子们正值青春期,可能缺少适当的“性”教育。我们商量,该给学生们讲讲生理卫生课了,但是,商量来,商量去,讲课的事最终不了了之。我找朋友借了一本上世纪50年代出版的《父母必读》,但最终也没敢拿给同学们看。当时是改革开放初期,人们在“性”教育上还心有余悸,我怕被扣上“性”教唆的帽子。10多年之后,当时的一位学生告诉我,那次在种马场,很多同学彻底知道了什么是“性”!
我在自己的儿子8岁的时候,也没有给他讲“性”。我总觉得孩子还小,怕他太早知道“性”不好。好在孩子当时只是觉得我这个爸爸多余,没有我,妈妈也可以生下他。儿子11岁时,班里的一些女生开始来月经,儿子总想知道是怎么回事,我和他妈妈讨论的结果是,那是女孩子的事,他可以晚一些知道,讲“性”的事就这么拖着。儿子13岁进入青春期,我们给他看了一部《宝宝是如何出生的》的光盘,但是,由于其中的一些关键情节是用动画的形式描述的,孩子并没有看得很明白,提出了一些困惑和问题,我推说让妈妈告诉他,他妈妈张不开口,“性”的事又拖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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